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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钱问道:“咋了?”
青衣小童揉着脸颊,“不晓得我那位御江水神兄弟,如今咋样了。”
裴钱哦了一声,“就那样呗,还能咋样,离了你,人家还能活不下去啊,不是我说你,你就是想太多,么个屁用。”
青衣小童翻了个白眼。
裴钱双臂环胸,不再管青衣小童那些,自顾自忧愁道:“师父也真是的,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青衣小童点点头,“这个不靠谱的老爷,可是欠我好几个红包了。”
裴钱犹豫了一下,转过身,从老龙城桂夫人赠送给自己的绣袋里边,摸出几颗铜钱,“就当是我师父给你的红包,够不够?”
青衣小童愣愣看着裴钱摊放在手心那几颗铜钱,顿时悲从中来,满腔愤懑,却还是伸出手去,想要拿了那几颗铜钱,蚊子腿也是肉。
裴钱却哈哈笑着握拳收起,放回绣袋,“做梦呢你,这么多钱,我可不舍得。”
然后裴钱收敛笑意,拍了拍青衣小童的肩膀,“混到这么惨兮兮的份上,连几颗铜钱都不放过,你也挺不容易的。没关系,我师父说过一句话,守得云开见月明,我把这句话送你了,我讲义气吧?”
青衣小童抱头哀嚎起来。
这苦哈哈的日子咋过啊。
裴钱哀叹一声,真是个长不大的家伙,只得重新拿出那几颗铜钱,递给青衣小童,“拿去吧。”
青衣小童立即笑逐颜开。
裴钱老气横秋摇摇头,教训道:“见钱眼开,没出息!”
————
又一年春。
一位青衣女子和一位白衣少年郎,没有与大队伍一路北归,而是在红烛镇那边就从渡船跃下。
然后两人徒步返回龙泉郡。
正是阮秀和崔东山。
在红烛镇一座书坊,崔东山闲得发慌,就找了个由头,故意逗弄一拨客人。
其中一人给惹急了,顾不得那小白脸身边还站着位灵秀至极的动人姑娘,急嚷嚷道:“看见别人过得好,还不许我眼红?看见别人过得不幸,还不许我乐呵乐呵?你谁啊,管得着吗?”
崔东山笑嘻嘻道:“行行行,这是个好习惯,别改别改。我又不是你爹娘,你这种好习惯,苦口婆心劝你改了作甚?”
阮秀既没有觉得无聊,也没觉得有趣。
崔东山一见她又开始掏出绣帕,开始吃糕点,就赶紧带着她离去,低声埋怨道:“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吃这玩意儿,你这一拿糕点,我就慌。”
阮秀眼睛一亮,“你知道?”
崔东山无奈道:“我好歹是差点没飞升境的大修士,如今惨是惨了点,可是眼界还在,又是天底下最清楚你们根祇的家伙,能不知道吗?”
阮秀微微一笑。
想吃世间的真正美食、又不能下嘴的时候,怎么办?她就想了个小法子,吃些别的,聊胜于无。
两人继续赶路,路过了那座棋墩山。
在山巅停步,崔东山举目远眺,望向南方。
大骊皇帝,其实已经是先帝了。
这个消息已经快要纸包不住火,很快宝瓶洲中部那边就要路人皆知。
大骊宋氏子嗣,皇子当中,宋和,当然是呼声最高,那个仿佛天上掉下来的皇子宋睦,朝野上下,无根无基。大骊宗人府,对此讳莫如深,没有任何一人胆敢泄露半个字,可能有人出现过心思微动,然后就人间蒸发了。宗人府这些年,好几位老人,就没能熬过酷暑严寒,寿终正寝地“病逝”了。
随着皇帝陛下的“英年早逝”。
真相只掌握在三人当中,那位被贬去长春宫修行的娘娘,是两位皇子的亲生母亲,监国的藩王宋长镜,辅国的绣虎崔瀺。
一个占据着大义和血脉正统,一个管着全部的大骊军伍,一个是大骊百年国策、全出于手的国师。
三人维持着一个大骊朝野、山上山下的微妙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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