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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姓老者笑道:“这就完啦?”
崔瀺笑着反问道:“尉先生难道又编撰了一部兵书?”
言下之意,如果只是先前那本,他崔瀺已经读透,宝瓶洲战场上就不用再翻书页了。
姜老祖叹息道:“只论纸面上的底蕴,桐叶洲其实不差的。”
一旁尉姓老者笑道:“少了个绣虎嘛。”
不曾想崔瀺摇摇头,“人力终有穷尽时,桐叶洲有两个崔瀺都不济事。”
修道之人的境界,在太平盛世,会很有意思,却未必多有意义。等到了乱世当中,会很有意义,却又未必多有意思。
姜老祖问道:“我很清楚,这个‘齐静春’身上那些文运,只是你绣虎的障眼法。他当年是怎么做到的?”
崔瀺沉默许久,双手负后凭栏而立,望向南方,突然笑了起来,答道:“也想问春风,春风无言语。”
尉姓老人神色凝重起来,“再这么下去,那个一直藏头藏尾的贾生,终于要第一次光明正大出手了。”
崔瀺身形消散,远游阴神,即将重返陪都上空,只为两位兵家老祖师留下一句笑言,“白帝城那杆奉饶天下先的旗幡子,早就该撤掉了。”
崔瀺阴神重返陪都上空,与真身合一。
今日不传道讲学,云海上空无一人,崔瀺抬起一手,悬起曾经破碎又被崔瀺重凝的一方印章,原本篆文“天下迎春”。
只是被崔东山打碎后,印章上就只余下一个孤零零的“春”字。
林守一从陪都城外的大渎祠庙御风而来,他可能是如今大骊王朝的唯一例外,外人根本不敢在此时靠近云海。林守一能够临时担任齐渎庙祝,就已经很能说明一切。
林守一作揖行礼,然后正襟危坐在国师崔瀺、师伯绣虎不远处的云海上,轻声问道:“师伯,先生?”
崔瀺说了一句佛家语,“明虽灭尽,灯炉犹存。”
齐静春身虽死,绝无任何悬念,只是大道却未消,运转一个儒家圣人的本命字“静”,再以佛家禅定之法门,以无境之人的姿态,只保存一点灵光,在“春”字印当中,存活至今,最终被放入“齐”渎祠庙内。
林守一热泪盈眶,“先生有三个本命字?”
崔瀺点头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崔瀺将那方印章轻轻一推,破天荒有些感伤,轻声道:“去吧。”
浩然九洲,山间,水中,书上,人心里,人间处处有春风。
九道浩然春风,从那宝瓶洲一处学塾内率先出现,其余浩然八洲一一拂起,无声无息汇聚在九处,最终八洲八道春风,齐齐来到宝瓶洲,萦绕青衫文士双袖旁。
最终凝聚成一个本命字,春。
浩然两得意。
白也诗无敌。
春风齐静春。
万丈法相消逝不见,出现了一个双鬓霜白的中年儒士,望向桐叶洲某处。
法相凝为一个静字。
绯妃以一记不弱于先前水淹老龙城的搬水神通,砸向那个身形渺小的读书人。
文士双指并拢,以“齐”字一斩而下,破碎一座王座大妖的本命神通,再随手一挥袖,将一分为二的大海之水驱散更远。
三个本命字,一个十四境。
这个从不以术法神通、境界修为、打架厮杀名动天下的文圣一脉嫡传,根本无视那绯妃,读书人两袖春风,朗声笑问道:“贾生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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