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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村里的狗们都歇息了下来,只偶尔从村后的山林里传来阵阵不知名动物的吼声。尽管白天的温度还算怡人,但到了晚上气温便直逼冰点,屋里有炕,倒也不会让人沉独缩手缩脚。炕边用铁丝和竹竿做的临时吊瓶杆上两袋葡萄糖输液已经见底,晚饭前针就拔了,此时胸前被包得像个粽子一般的李云道躺在炕上,昏昏沉沉地睡着。
炕边的竹椅上坐着那个众人百劝她也不肯去睡的女人,此时不断点头,显然困到了极点。猛地一个欠头,她终于清醒了过来,揉了揉微微发酸的脖子,看了一眼炕上的男人,起身将他身上的棉被往肩上拉了拉。
他却醒了,刚刚从中午一直睡到现在,除了之前失血的伤口还有些疼、唇色还微微发白外,精神倒还算不错。她看到他醒了,连声抱歉:“是我把你弄醒了吧,我笨手笨脚的,实在对……”
李云道却微笑摇头:“我刚刚就已经醒了,躺着实在无聊得很,正在背书。”
“背书?”齐褒姒好奇道,“背什么书?”
“,之前看过两遍,有些地方是记不太清楚了,但大多数地方还是记得很清晰的,横竖躺着浪费时间,又睡不着,也没东西打发时间,就试着看能不能把背出来。”
“你……”齐褒姒有些无语。虽然她是艺术类考生,但转艺术类前,她也是全国十大名校之一的青岛二中文科班的尖子生,就算这样资治通鉴这类书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到底还是没能读进去。“读书时我也试着读过,但太枯燥了,没读进去。”
躺在床上的李云道笑道:“你读不进也算是一大幸事,毕竟司马光属于攻于心计的能吏,这类文人写出的史书,党争的用途要大于治国之用,其是整斗政治对手的点子不计其数,你们女孩子读不进的确也是好事。”
齐褒姒笑了,她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当年砸缸的司马光有这样的评价,对那本历来被文人史学家奉为圭臬的也是头回听到有人以这种犀利的观点来批判。“你不是当精察的吗?”齐褒姒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李云道笑道:“当精察也只是机缘巧合,我下山后做过建筑工人,睡过工地,也做过家庭教师,住过豪宅,还混过社会,嗯,手上也沾了不少血,你要不要去举报我?”
齐褒姒嫣然一笑:“我相信你教训的人都是无恶不作之徒。”她的表情很坚定,笑容很灿烂,比当年扮演那位青chun烂漫的公主殿下时还要笑容真切,真是此时的笑与演技无关,完全发自内心。
“也算是吧。”李云道倒是叹了口气,“可那都是人啊,大jiān大恶之人,说到底也都是人啊,我现在倒是有点儿想明白我大师父交待的那句话。”
“什么话?”
“杀人,终究是不好的。”李云道喃喃自语。
齐褒姒愣了愣,而后又兴趣盎然地双手托着下巴撑在膝盖上:“你跟我讲讲你从小到大的故事呢,总听你冷不相地说这个也经历过,那个也知道,反正你躺着也是闲着,干脆就从头讲到尾吧。”
李云道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名人,就是普普通通的山里人,我那些经历都枯燥血腥得很,不适合女孩子听。”
他这么说,齐褒姒反倒是更来劲了:“没事儿,你就别把我当女孩子,这现在开始到天亮,我就是你兄弟。”
“好咧,齐兄弟!”
“嗯嗯,李大哥!”
齐祸水双手抱拳,俨然一副山寨俊头目的作派,最后到底还是被自己的动作逗笑了,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倾倒众生。
“齐兄弟,那你就耐心地听我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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